众人并没有心思举办本应有的庆功宴,人人心中有喜有忧,满腹心事地离去。秦无夜没有走,也没提谢字,悠然倚在薛牧怀中抿着酒,低声道:“薛牧……”
薛牧也拥着她,静静抿酒。
“所谓虚实鼎还有排斥之意,暂不可用,只是你唬他们的吧?你与天道之合,可瞒不过我。”
“嗯。”薛牧没打算瞒她,低声道:“此时清秋未控鼎,一拥而上,不是好事。你若有意参悟,可以先去。”
秦无夜笑了笑:“这么信我?”
薛牧抿酒不答。
秦无夜又道:“薛牧,我很想再问你一次,在你心中什么是道?”
薛牧怔了怔:“怎么这么问?以我的修为,触摸道还远着呢,哪能立道。”
“不,你有道。”秦无夜低声道:“以前我以为你合百家,现在蓦然惊觉,其实百家之道,你没有一个是真正同意的,你有你的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道说穿了是一种对力量的认知。”秦无夜道:“而你眼中的力量,和别人眼中的力量,显然有所不同。是谋略?是团结?是规矩?是新意?似乎这些在你眼中,都是力量。”
薛牧被说得沉默下去,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在我眼中,你们根本没有百家之道,只有一种道,叫武道。所谓百家,不过武道分支,一切服务于武。”
秦无夜奇道:“这么听着,好像你见过真正的百家似的。”
“是。”薛牧淡淡道:“比如说,用怎样的办法可以征服别人?以自身武力之盛,剑锋所指,弱者俯,这是你们之道。”
秦无夜大起兴趣:“那么还有呢?”
“天下势力纷杂,鼎足而立。合众弱以攻一强,此为纵,事一强以凌众弱,此为横。如此纵横,风云翻覆,比纵横道何如?”
秦无夜张了张嘴,沉默。
“用势如用剑,虚实相生,知己知彼,用间诱敌,奇正相合,避强攻弱……此为兵之道,何如?”
秦无夜还是沉默。
“上下有度,规矩森严,如臂使指,此为法之道。何如?”薛牧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道:“这些思维,其实早有人在用,不是我明的。只不过你们过于重视自身的突破,信奉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计谋就没有意义,就不会对这些太过钻研,形成体系……可拉开实力哪有那么容易哦,合道合道,几百年都没人能合了,岂非僵局?而我习武的底子弱,只能更加注重这些,仅此而已罢了。”
秦无夜看了他半晌,一字字问:“按你的意思,何以为天下主?”
薛牧应声道:“能独断者,可以为天下主。”
“所以你要一统魔门。”
薛牧想要否认,秦无夜伸出纤指竖在他唇上,低声道:“不用否认。难不成你还怕我暴起杀了你?千年来只要是有魄力的魔门宗主,谁没做过一统魔门的梦,许多争端战火不就是因此而起?魔门不出几个野心家才奇怪了,有什么不敢说的……大家虽是忌惮,可欣赏这种气魄的人却也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