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机场。
贺听筠看了一眼时间,四处扫视一圈也没找到沈轻眠的身影,心情焦虑。
快登机了,她怎么还没来?难道做错站了?或者遇到困难了?他坐立不安,害怕她再次出事。
贺听筠在登机口附近来回踱步,手里的登机牌的一角被汗水浸湿。
阿眠,你在哪儿?
广播发布登机通知,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贺听筠心底一急,一时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不了重新买票,我只想见她。
沈轻眠拿请假条费了些时间,赶到时广播正在催促旅客登机,她远远地望见一抹黑色身影孤零零地站在登机口,不用猜就知道是他。
“贺听筠!”沈轻眠脸颊潮红,嘴唇干燥的脱皮,她扶着墙弯腰喘了两口气,顾不上小腹阵阵疼痛,使出吃奶的劲狂奔向他。
[如果我没来,你千万不能因为等我耽误了所有人的登机时间。]
赶上了——两道声音同时在心底响起。
他怔了怔,勾起唇角,抬脚朝她跑去,一把拥她入怀:“我好想你。”
“对不起,我来晚了。快登机,大家都等着你。”话落,二次登机提醒响起,沈轻眠留恋他的怀抱,无奈特殊时刻只能推着他向前走。
贺听筠转头盯着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去她鬓角的汗珠,神色担忧:“我在你行李箱里放了藿香正气水和感冒药,回去记得吃,别中暑了。”
到分开的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多看她一些时刻。
“我没事,正好锻炼身体。”话落,沈轻眠蓦地捂住嘴猛咳几声。
一个暑假没运动就废了,不能让他担心我。
贺听筠面容慌张,紧握着她的手,后背冒起了冷汗,沈轻眠咬咬牙,猛地抽回手,狠心把他推进登机口,看着他错愕的神情,鼻子一酸,两滴眼泪溢出眼眶,轻轻滑落。
“等我。”贺听筠强颜欢笑,驻足看着她,不舍与她分开。
“我等你。”沈轻眠更咽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贺听筠含泪转身,胸口闷闷的,他抬起沉重的步伐,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
沈轻眠抬起手比出爱心的手势,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
我私心想留下你,可我不能耽误你的学业,不能耽误其他旅客的时间。
阿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只是短暂的对视,他们便能读懂对方的眼神情绪。
贺听筠军训期间向领导申请了特殊权利,每晚八点至九点到教官办公室帮沈轻眠补课,偶尔趁教官不在聊几句题外话。
远远的天际线上,露出了鱼肚白,启明星高高地升起。
七千数人纷纷涌进操场,在自己的宿舍楼层站好,转头与旁人闲聊。
身着大棉袄的教官手握话筒背在身后,冷眼望着一片嘈杂的人群,面色暗沉。
十几分钟后,教官忽然对着话筒怒吼:“全都给我闭嘴,不想吃早饭了啊!训了两年,还不知道安分下来,你们是猪脑子啊!”
声音渐渐低下来,偶尔仍能听见几句抱怨。
沈轻眠眉头微皱,轻叹一口气,戴上耳塞继续默读复习资料。
她们寝室一致的捧着书,无视教官。
学校军事化管理,每届学生都必须经历三年的早训晚训,简而言之,全校学生早上六点二十五分在操场集中,听教官训话,然后绕着学校跑一圈再去吃早饭,上课。晚训则是夜自习下课后,校长训话、教官训话,一训便是一个小时。
教官无情,即使是备考的高三生也必须参加早晚训。班主任无奈,无法插手这件事,只能偶尔故意把学生留在教室训话,待教官巡视走后便让他们自习。
沈轻眠跟教官对着干,他们训话,她就背书、复习,她恰好卡在本科院校最后一届扩招,必须付出巨大的努力。
职高高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较普通高考只是降低了一点难度,学校多年以来能上本科的概率只有0.01%。
班主任不建议复读,因为这所学校的学习氛围差到极点,鲜少有人能坚持下去。人因人而异,因环境而变。
跑完操,沈轻眠直接回了教室,按平时这个时间已经开始上课了,教官拖得太久,她必须补上。
张媛媛知道她的脾性,特意帮她带了早餐,她感谢沈轻眠让她懂得反抗校园冷暴力,感谢她让自己明白上大学的重要性。
“鸡蛋卖完了,我帮你买了鸡蛋饼,趁热吃吧。”张媛媛在她身旁坐下,把豆浆推到她手边。
沈轻眠抬头看了一眼,眼里有瞬间的迟疑,她取出钱包拿住一张五元和两枚硬币,“谢谢,我晚点吃。”
突然对她这么好,她适应不了。沈轻眠对张媛媛没多大印象,两年半以来,她活跃度低,基本不和室友玩。
“以前她们欺负你,我一直不敢帮你,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张媛媛低头,手抓住衣角,紧张地问。
“嗯?”沈轻眠眼愣了愣,淡淡一笑,语气不冷不热:“我没怪过你。”
“那就好。”张媛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手翻开一本复习册,指着“青萄中学,贺听筠,高三三班”几字,惊奇道:“重点高中的唉,好厉害,他是你的好朋友吗?”
沈轻眠勾唇,眼底瞬间盛满了笑意,盯着贺听筠三个字十分骄傲地说:“对啊,他人特别好,我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