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徒附们的战斗意志,却不必说,则明显不会很高,他们都是被田交逼迫着上来守卫坞堡的。义军战士们打不上来时,他们固是可以壮大守兵的声势,而当义军战士们杀上来,开始白刃战后,他们却又哪里敢拼死不退?特别是在上到墙头的义军越来越多的情况下。
交战不到两刻钟,就有几个破衣烂衫的徒附放弃抵抗,试图逃跑。
一个披着皮甲的宗兵头目,挥刀阻住了他们,胁迫他们返回战团。
高长看见了这个宗兵头目,带着田武、小四等,杀散了近处的四五守兵,奔到其不远处,叫道:“陈大兄!是我!郡兵已被刘小虎击溃,这堡子守不住了!你干啥还要给姓田的卖命?我久慕大兄的义气,大兄何不来入我伙?咱们联手,什么大事做不成?岂不快活!”
这个宗兵头目不是田交的族人,是田交的一个门客,姓陈,乃本地的一个轻侠,与高长虽非同县人,然系同类,两人早年间曾有交往,却是旧识。
姓陈的这人没有回答高长,只管催迫徒附们进战。
“陈大兄!你不认得我了么?是我啊,高擒虎!大兄,你快来……”
姓陈的这人大约是怕动摇了徒附的军心,打断了高长,说道:“高大兄,我早认出你了。过去咱是朋友,如今各为其主,田公厚养我,我唯拼死以报。入伙什么的,你别说了!”
“陈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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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陈的说道:“你腿上受了伤,我不和你打。”带着徒附们,打算转向不远处的曹丰、曹干等。
田武素来敬佩高长,见姓陈的不给高长脸面,怒不可遏,挺着矛,杀了过去。
长矛刺到,姓陈的提刀格挡。
那几个徒附发一声喊,四散窜逃。
小四等数人围聚到至。
姓陈的虽是勇悍,穿着皮甲,难敌四手,被田武倒转长矛,打到了额头。他踉跄几步,小四抱住了他持刀的手臂。田武扔下矛,揪住他的衣领,抢下他的刀,割开了他的咽喉。
血水汩汩,溅了田武一脸,姓陈的哑着嗓子叫了叫,死了。
田武松开他的衣领,任他的尸体栽倒,恶狠狠地骂道:“给脸不要脸!”
高长瘸着腿跑到时,已经晚了,他唉了声,可惜地说道:“怎么杀了!”
这姓陈的轻侠在荏平当地有些名气,若能得他相投,对高长将会颇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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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武蹲下来,剥下姓陈的皮甲,献给高长。
姓陈的已死了,多说无益,高长就不复多言,接住皮甲,打望四周局势。
敌我双方的战士们多有着同样粗糙的皮肤,多穿着同样肮脏破旧的衣衫,拿着不同兵器的手,也多有着同样的茧子,但在这雪下的堡墙上,此时此刻,彼此却如仇敌一般的拼死搏杀,血肉横飞,到处是嘶哑的喊声和痛苦的呻吟声,战斗激烈。
冲上来的义军战士虽在陆续增多,但守兵於人数上还是多数,并可远远看到堡南正有守兵往这边来,高长便命令说道:“不要在墙上久战,小四,你赶紧带人去开堡门!”
堡墙通往堡下的阶梯前,立着栅栏,栅栏后头有几个守卫的宗兵,不好通过。
小四带上两三人,奔到对面的堡墙垛口处,朝下望了望,离地两三丈高。
他正在迟疑,一伙守兵怪叫着向他们冲来。
小四没工夫再多想了,叫道:“跳下去!”带头翻身跃下。
一个是杀红了眼,再一个是能跟小四的,无不勇悍,那三人不假思索,跟着他跳了下去。
地上有厚厚的一层积雪,小四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总算受的都是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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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有两个摔断了腿,白骨刺出,辗转呻吟,爬不起来。
小四顾不上这两人,带上仅剩的那人,冲向堡门。
……
堡门处也有田家的宗兵、徒附。
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堡门外头,都被正在撞击堡门的那支义军战士吸引,有的还隔着堡门在和外头对骂,正骂得热火朝天,万万也没想到,会有敌人从他们的背后杀来。
加上小四着实悍不畏死,在高长的嫡系中,若单论剽敢,还在田武之上。
因是,小四等虽只两人,却把没有准备的守门堡兵杀了个人仰马翻。
短短一刻多钟,面前已没了站着的敌人。
浑身的衣袍被敌人的鲜血染遍,从发髻到脚面,小四就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从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地的守兵旁边经过,碰着没死的,小四补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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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招呼另个战士来开堡门时,没有回应。
小四扭头瞧了眼,那个战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了。
小四独自一人,吃力地推开了堡门。
浓郁的血腥味涌出,外头的义军战士和被裹挟的村民们,好多立刻就捂住了鼻子。
一眼看到浑身浴血的小四,又看到堡门门洞里的一地尸体。
这些义军战士、被裹挟的村民们尽皆骇然。
小四靠着堡门,坐到地上,刀倚腿而放,随手从怀里拿出了半张黑乎乎的饼,丝毫不在乎血迹沾上,咬了口,费力地咽着,向堡内偏偏头,说道:“愣着干啥?快进去啊!”
回过神的义军战士、被裹挟的村民们爆出欢呼,顾不上推开撞车,蜂拥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