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男子的夸赞之词,云梦泽横眉冷对,她知道这人定然本事不小,否则怎么能一语道破自己的手段。
云梦泽轻启朱唇,口中声音蕴含道意:“光华水幕!”
瞬间,一道月凝清辉直刺男子,即便只有下弦月的微弱辉光,依旧是势头不小,远在云梦祠中照顾唐荟的林旦也远远看见空中闪过一道月光,往大泽深处落去。
男子本想祸水东引,想贴近云梦泽,逼迫她不得不停下这一招,可却早已被云梦泽预料到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招“光华水幕”乃是连环招,当男子被惊人月光吸引注意之时,脚下湖水悄然而上,像是生出一双手般,牢牢抓住男子脚下这艘墨舟,使其动弹不得,进退两难。
这道清辉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落在了男子身上,力道极大,甚至穿透到湖水中,激起水花飞溅,惹得湖中月一阵动荡。
云梦泽挥动玉手,水汽瞬间消散,只剩下男子依旧被“水之手”牢牢抓住,一身白衣破烂,披发垂头,似乎被这一招消耗得不轻。
不过,就在云梦泽踏虚御风,像仙人身姿一般向男子飘飞过去,想近前查看一下男子情况时,白衣男子突然拿出手中狼毫笔,在黄纸上写下一句,“最怜今夜下弦月,一半婆娑会伊人。”
随即为自己此笔十分自豪,放荡狂笑。
这页黄纸随江上风飘到云梦泽手中,可在她看过之后,愤愤然将这张黄纸捏成一团,扔进湖中,瞬间被在水下等候多时的鱼蛇分食。
登徒浪子!
云梦泽再次向天空招手,引出一道比先前庞大数倍的清辉,势要将男子挫骨扬灰,以解她心头之恨。
若说为何云梦泽偏偏对这书生男子的冒犯之语多加责怪,而对林旦、刘草以及一众百姓的杂言碎语无动于衷,是因为这些人在云梦泽看来,皆是蝼蚁。之所以会帮助他们也不过是想看看人间会有什么趣事而已。
对云梦泽来说,人间境之下皆为蝼蚁。而人间境中也分三六九等,只有最为纯熟的一品人间境才能入云梦泽的眼。
而眼前这放荡不羁,书生意气的白衣男子便是与云梦泽同境,所以她才会对这人的污言秽语十分敏感,怒火中烧。
不过面对这比先前大十倍的月凝清辉,白衣男子也慌了神,不再收敛实力,他看出来自己这下是真的惹怒了云梦泽,若是自己再收着力,恐怕今日便会陨落在此。
男子朝天空丢出一张布满墨迹的黄纸,顿时一道空中翼顶亭阁浮现,替男子接下这撼天动地的一击。
随后男子撑着舟往云梦泽划去,并求饶道:“云梦姑娘,是在下不对,在下马上就离开这里。”
云梦泽身处云梦大泽之中,当然是有恃无恐,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她只是看不惯这男人的疯言疯语才大打出手,况且,她能察觉出以这白衣男子的实力,接下这一击也并不困难。
她只是好奇,为何这样一尊实力与自己相当的高手会突然来此,“你是谁?为何来此?说不明白就等着喂我湖里这些鱼兽吧。”
白衣男子一脸苦笑,说道:“不是小生不愿告知姑娘,实在是此行匆忙,未带什么伴手礼,还承了姑娘的情替我结束了一篇不知如何收尾的文章。小生心中实在是亏歉万分。本想替姑娘这张绝世容颜题诗一首,不过小生文笔拙劣,不但没能换佳人一笑,反而惹恼了姑娘,留下了个顶坏的印象,因此小生实在没脸再提父母所取的名字,姑娘若是不嫌弃,可称呼在下为馥浚。”
男子还贴心地当即手书“馥浚”二字在一张空白黄纸上,轻飘飘地凭空传送到云梦泽手中。
云梦泽接过黄纸,看着“馥浚”二字,颇为不解,为何此人名字如此奇怪。
正当云梦泽分神之际,白衣男子突然朝天上尽数丢出手中黄纸,瞬间便将自身完全遮掩住了,等到云梦泽心神一动,水浪将空中黄纸尽数打散后,墨舟中哪里还有白衣男子的身影。
云梦泽气极,没想到能让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当即手一挥,湖水瞬间将墨舟以及舟上的空白黄纸吞噬。
可就在墨舟沉入水中后,片刻,先前吞食男子送来写有“最怜今夜下弦月,一半婆娑会伊人”那句诗的大鱼突然冲出水面,在空中爆体而亡,血肉四溅,好在云梦泽反应及时,心念一动,江上风吹动,她身上未沾染上半点污秽。
但空中却回荡着一股男子的声音,“馥浚就是夫君,哈哈哈哈。可惜没能等到姑娘如此称呼小生,待小生再修炼几年再来与姑娘行那鱼水之欢。”
未等言语消散,大湖已然是风浪大气,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拍击着湖岸,浪中夹杂着无数巨蟒毒蛟,张着血盆大口,他们也能通过湖水感知到主人的心绪。
此时被白衣男子狠狠羞辱了一番的云梦泽俏脸通红,双拳紧握,恨不得将那口无遮拦的男子碎尸万段,可自己再也无法探查到他的踪迹。
并且,虽然云梦泽此时怒火直冲天灵盖,但她理智尚存,她知道,若是自己出了这云梦大泽,恐怕在实力大减之下,不是这男子的对手,因此,她也无法主动去寻仇,不然到时候落入他手,下场恐怕不堪设想。
远处,武陵城外东山上,先前抛下狠话羞辱了云梦泽一番的白衣男子正一瘸一拐地朝武陵城中走去,口里还念叨着:“这婆娘下手也太狠,回去之后非得要王玄真给我加点报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