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非开着车进入乡镇小路,在一路蜿蜒后来到一座小山脚下。
果然,麦洛冰的小车就停放在山脚下。
费非沿着一级级的石阶往上走,由于年岁已大,虽然不是很高的小山,他到了墓地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再辛苦也值得,因为他看到麦洛冰安然无恙地蹲坐在麦明冬的墓碑前,正双眼放空地望向山的另一边。
费非走了过去,轻轻搭了搭麦洛冰的肩膀:“我料想你应该是来这里了。”
麦洛冰从放空神游的状态中醒来:“费叔......”
费非陪着她坐下发呆,顺便歇歇一双老脚。
两个人一直望着山下的小村庄,脱离了凡尘看凡尘,有种难得清醒的超脱感。
“怎么会想到来这里?”费非问。
麦洛冰拭了拭眼角残余的泪痕:“我爸走了,我没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心情好些了吗?”
她轻轻点点头。
麦明冬的坟墓之所以修建在奇台镇,因为这是她的故乡。
她去世的时候,还没有实行火葬,贺天军按麦明冬生前的遗愿,给她挑了个离家最近的山头下葬。
山清水秀的山头,远远望过去就是她老家所在的村庄。
麦洛冰呆呆坐在墓碑前,看看这,看看那,感触颇多。
世事难料,原本麦明冬的墓碑上还给贺天军留着一个位置,想着百年之后两个人就可以重逢了。
只不过,现在的贺天军遇到了殡葬改革,改为火葬,骨灰也迁入了新建的陵园中。
此时贺天军的墓碑上同样留着一个位置。
但讽刺的是这个位置不是为麦明冬而留,而是为百年后的丁雪。
麦洛冰看着墓碑上的字,顿感时间变幻,沧海桑田。
不过短短20年,很多事情早已和当初完全不一样了。
天地间一座孤坟,却也葬着当年多少的深情。
若说意难平,恐怕麦明冬的意难平都要从坟中溢出来了。
时间依旧滴答滴答往前走,遇见了谁也不停留。
麦洛冰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通透了一些,但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悟到了什么。
她突然没那么伤心了。
她只是长叹一口气求证道:“费叔,你们都知道我爸爸得了癌症,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是吧?”
费非摇摇头否认:“当然不是。你爸的病情,只有医生,我,他自己和军方,陆阳知道。”
“陆阳都知道,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我是他最亲近的女儿啊!”麦洛冰异常委屈。
“正因为亲近,所以害怕你知道实情后过分忧虑;另外,这件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越多人知道,华科宇的社会处境就越复杂,连带着你的安全就越危险。”
麦洛冰语气消极:“他一辈子都在操心这家公司。连命都可以放在第二位。”
费非觉得麦洛冰的话也对,也不对。
贺天军这一生,一直都在致力于国家和百姓的福祉,华科宇放在第一位是事实。
但是,放在第二位的是他的命吗?
在费非看来,并不是,而是麦洛冰。
麦洛冰想起竞争董事长的重任:“可是,他似乎把我和华科宇捆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