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一息时间,”不知哪门哪派的老医仙叹息着,阖目说道:“但到底让我看清了,若是抢救不及时,锖兔真的很可能横死当场哪。”
至于其他人的伤势,八成只会更重,轻不了多少。
“倒是花掌门,鬼的体质,加上神血,她兴许挺的过来。”
“该死,”杀阡陌半点不在乎其他人,从始至终,他所挂念的就只有一人。
瞪着一双美目,他反复在屏幕内搜寻,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在风力的作用下逐渐翻滚的尘烟,始终不见熟悉的身影:“小不点在哪?”
“千骨……”轩辕朗接受不能:“三四十个人都没拦住无惨?!”
“……”轻轻地吸入一股气流,白子画想说点什么,眸光却在触及前方依然屹立的木像时,停滞了。
前排的这些大能们还能绷得住,弟子们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有人咬牙咒骂,有人高喊不信,有人默然落泪,有人怔愣恍惚。
“………”立在玉桌上,糖宝呆了许久,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一扭身就去寻人:“爹爹,你救救娘亲吧…也救救鬼杀队的大家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垂眸看它,东方彧卿静默不语————很多时候,这种沉默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半晌,他从口中溢出一声长叹:“爹爹也很想救他们,但是爹爹也无能为力。”
他昂首望向前方,面上是真假难辨的惆怅:“接下来,只能看骨头和鬼杀队自己的了。”
【说到底,】激起的土灰在夜风的吹拂下悄然散去,徐徐走出的白发鬼王姿态傲慢,神色冷漠:【鬼杀队也不过如此。】
他的这句话没能得到回应————周围百米内,早已空无一人。
“放的什么狗屁!!”
士可忍孰不可忍,鬼杀队的人应不了,修仙界可有不少性情急躁的修士拍案而起,指着屏幕扬声怒骂:“好个嚣张的鬼王!”
“有本事你上我这来!”
欢喜天忧洛河东吹胡子瞪眼:“我非得叫你知道知道厉害!光欺负人家凡人,他奶奶的,脸皮比人家里土墙还厚!”
很遗憾,鬼舞辻无惨终究无缘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斥责。
但,正当他迈步往前时,有两道藏满怒意的女声同时响了起来。
【站住!】一者牙关紧咬,一者面沉如水,少女与女子头上戴着相似的蝶翅发饰:【事情还没结束!】
【我们也能打!】又有人站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无数个,他们不算整齐地站着,却像极了一道坚实的城墙。
【我们三队……也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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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灰暗的夜幕下,有一点荧光静静卧在地上。
随着镜头的凑近,印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簇沾染了血色的白发,再往下,则是一汪缓缓流淌的红池。
{……即使再怎么努力……我好像…也没能做到什么……}紧闭的眸子慢慢睁开,无神灰色的瞳孔望向虚空。
少女仍然握着刀柄,却无力再举起。
她迟缓地眨眨眼,试图观察周遭环境,世界漆黑一片。
她偏偏头,想要侧耳倾听,判断同伴的位置,世界寂静无声。
她张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是啊……这样啊……}
丹田内空空如也。没有灵力,她听不见,喊不出。体力消耗殆尽,通透世界也关上了大门。
{对不起…炼狱先生……我好像……还是没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茫茫黑暗中,一抹青影忽然出现,飘渺如烟。
没有前世无限列车任务梦中的那样年轻,两鬓花白的男人微微弓着腰,通体散发着细微微光。
但不管怎么变,他的孩子还是认识他。
{爹……}水珠滚落下来。
几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两世的岁月相互融合,在无尽的绝望之中,在数不清的挫败与愧疚之中,少女忘却了一切。她挣扎着,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触摸什么。
{请……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