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么快么……”
轻声自语着，他将烟筒放下后，缓缓起身迎了过去。
这位被称作‘五行道人’的神境大能，一身修为能排在九域前三，可身上穿着朴素，完全就像是个山间老农。
没走几步，身穿白袍的慕和光就映入眼帘。
“来啦！”袁定山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后者点点头，走到跟前后，疑惑问道：“上次找你帮忙的事，这么快就弄好了？半个月都不到吧。”
早些时候，慕和光亲自拜访。
并且提出自己的请求。
他想要袁定山帮忙，用五行规则之力，将这个世界打开一个口子。
“说起这个，我也有些奇怪……”
两人并排入内，袁定山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咱们这个世界，好像不太对劲。按理说，空间的极限是三十六重，我用五行之力慢慢磨的话，至少都要几十年。”
“可当初你走后，我真正动手实施的时候，发现太容易了！”
“怎么说呢……”
他顿了顿，组织语言后，沉声接着道：“咱们这个世界的空间规则，好像是纸糊的，我一捅就破，哪怕深入虚空深处，遇到的阻力也比想象中要低很多！”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变得莫名。
想了想，目光诡异地望着慕和光脸上，“老慕，咱们这个世界不对劲啊！很假，就像是虚幻的泡沫。”
袁定山本以为。
自己说出这个隐秘后，作为老友的慕和光，肯定会震惊。
可后者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甚至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老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实话，我现在看什么都像是假的，连我自己好像都不存在。”
看着袁定山脸上的惊疑不定。
慕和光摇摇头，轻声回道：“老袁，过不了多久，你所有的疑惑都会有答案。”
这个世界，当然是假的。
毕竟所谓的九域，只不过是他死前，在浩荡的时光长河中、复制出来的红月十万年。
虽说对于时光之道。
慕和光的领悟程度极高。
可哪怕是复制，也不可能将其余的规则完美呈现。
就比如‘三十六重虚空’，这涉及到世界的根源之一，他只能浅显地弄出来。
让他自己去给世界‘开洞’，也能做到。
只不过耗费的时间，会比较漫长，达不到心理预期。
术业有专攻。
交给袁定山比较省事。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小子花了几万年布置，到底在鼓捣什么……”
故作不满地说完后，袁定山又疑惑问道：“你上次说，给世界‘开洞’后，你布置的东西就能穿出去，汇入时光长河主流，抵达既定位置。”
“可问题是，锚点呢？没锚点的话，根本做不到接受。”
“还是说……”
“你已经强到，能跨越时光到未来，设定锚点了？”
几万年的交情了。
对慕和光的实力，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
可现在，忽然就看不懂了。
如果能跨越时光长河……那已经不是‘时间规则’了吧，而是‘时间法则’！
可九域世界，完全被锁死，神境就是最高存在。
不可能有人突破到更高境界啊！
“锚点么……”
慕和光笑了笑：“当然是仙儿了。她是我的血脉，也是最佳的锚点。”
听到这个解释，袁定山恍然大悟。
想了想后，又摇头道：“我还是不懂，你搞那个什么「时光湮灭炸弹」，安放在未来作甚？这么悲观么？”
“九域稳定了将近十万年，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你活在现在，却给未来埋雷，万一出事，那可就是绝根啊！”
对此。
慕和光笑而不语。
“以后的事，交给以后的小家伙们去解决，我只是给他们留点手段。动不动用炸弹，毁不毁灭九域……”
“不在我，而在后人。”
如今的他。
只是一个死了的人。
无法窥视到后面十万年的结局。
大夏的命运如何，他不知道，也只能多做一些准备。
但最坏的打算——
秘境外面的九域，也要被当成猪狗收割。
若自己女儿的分身，以及忍受无尽孤独后的秋春奚……都会死的话。
那还不如，全部毁灭。
没有红月的九域，没有存在的价值。
两人再次交谈一阵后，慕和光就打算离开。
袁定山给这世界‘开洞’的坐标，他已经知晓，现在、也该去做最后的布置了。
刚刚穿过枇杷树，抵达泥巴小院门口时。
身后，传来声音。
“老慕，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我们相识几万年了，就连红月仙宗的建立，也是我们一起打下来的，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
“我老了，寿元不多……”
“如果拼了这条命，还能替红月做点事的话，我很愿意，真的很愿意。”
听到这话，慕和光微微一滞。
紧接着，脚步继续向前。
将要离开山谷时，他才回道：“红月十万年的时候，一切的答案都会揭晓，到那时候、仙儿也会回来。”
他转过头，望向枇杷树下苍老的身影。
“我的朋友，请你务必活到红月十万年，就当是……”
“成全我这个老友的请求！”
慕和光温和笑了笑，身形缓缓消失在山谷中。
红月十万年，有什么呢？
只有绝望。
可绝望，只是一时的。
或许未来的某个时刻，大家能重新见到太阳。
……
离开袁定山的院子后。
慕和光折返红月仙宗，将秋春奚带走。
至于孙琦等人，依旧沉浸在浩瀚的书海中，对外界的异动充耳不闻。
没多久，两人就抵达目的地。
随着法印打出，虚空中出现一个淡青色的旋涡，幽幽不见其底。
“老师，这是？”秋春奚问道。
“这是未来的通道……”
慕和光说着，转头望向自己的弟子，“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任务么，现在，到时候了，你准备好了么？”
“老师，弟子定会全力以赴。”
看着秋春奚脸上的认真，慕和光心中叹息。
“你和宗门的因果，已经被为师斩断。”
“从现在起，你将不是红月弟子。”
“你的名字，也不能再叫秋春奚，便倒过来、叫奚春秋吧。”
听到这话，秋春奚脸上先是怔然。
几番变化后，终于恢复正常，艰难苦涩地道：“弟子……不，奚春秋领命。”
“这个，你拿好……”
慕和光拿出一个水杯，递了过去：“这里面的东西，你记得随时饮用，否则会魂飞魄散。”
“还有就是……”
“要是想家乡了，也能喝几口。”
秋春奚全身僵硬，颤抖地从师父手中接过水杯。
他虽然是个书呆子，但他并不蠢。
只言片语中，已经猜出了许多。
“师父，您也会死么，那红月该如何？”
“你在，红月就在。”
山间的风呼啸，树影婆娑，地面上是杂乱的光斑。
要离开了么……
“我在，红月就在。”
呢喃自语着，秋春奚抬起头，“师父，您放心吧！我是红月道子，定会让红月永存！”
慕和光点点头，轻声道：“去吧。”
后者跪伏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后，望了望红月仙宗的方向。
“师父，我去啦！”
秋春奚腾空而起，朝着那旋涡中冲去，身影瞬间就被吞没。
慕和光默默望着，久久无言。
直到地面的光影移动，一抹光斑投射到他脸上后，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望着身后某处，温和地道：“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几息之后，奚春秋的身影浮现。
他不再是虚无状态，而是真正拥有了实体。
“老师，您……看得见我？”
慕和光点点头，走到少年跟前，“我当然看得见你，一直都看得见。”
他抬起手。
摸着奚春秋的脑袋。
“这些年里，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