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沉默。
二嫂能知道什么,二哥知道的都不多。
不过,这事太大,就算她问了,他也只能安抚她不用怕。
“今晚我回来之前,二哥叫我过去喝酒,还说二嫂偷偷往衣裳里缝银票,都是跟你学的。”
殷蕙吃惊地撑了起来,好笑地看着他:“二嫂还真缝了?”
魏曕:“莫非你没缝?”
殷蕙当然没缝,一是她知道燕王府不会有事,二来就算真有事,藏两块金叶子或许还有用,银票兑起来太麻烦。
“当然没缝,二嫂太胆小,怕得脸都白了,我又安慰不了她,便提了这个法子,谁知道她还真做了。”
魏曕明白了,将她拉回怀里,免得肩膀着凉。
殷蕙看着他的下巴,想了想,问:“咱们用缝吗?”
魏曕摸她的头:“不用,没到那个地步,真有什么事,我会护着你们娘仨。”
这话与上辈子差不多,只不过当然没有循哥儿,只有殷蕙与衡哥儿娘俩。
“我都听您的。”殷蕙依赖地抱住了他。
在这件事上,魏曕便是他们一家的天,他在,她与孩子们才能活得体面,无人敢欺。
秦王、代王都倒了,朝廷开始着手对付燕王。
冬月下旬,朝廷调刑部侍郎章炳为北平府巡抚,入住平城,同时调遣谢桂、张锡两员大将接管了郭啸手里的燕地十万禁军,另调兵遣将到平城周围各地,将整个平城围在中间,大有瓮中捉鳖之势。
燕王府内,燕王召来魏旸、魏曕以及重新搬到王府内住的崔玉,商议此事。
魏旸平时温文尔雅,然而看完朝廷的最新公文,他还是露出狠色来:“父王,朝廷摆明要动手了,咱们此时不反,还要等到何时?”
燕王看向另外两人。
魏曕沉默不语。
有事没事他都是这个样子,大家习以为常,崔玉不等他了,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朝廷对付秦王、代王,都是先罗列二王的罪名再直接动手,王爷无罪可列,朝廷便只能先派兵压境警惕王爷发兵,同时暗中监察王爷的一举一动,此时王爷若动手,便是坐实了反心,递了把柄过去。”
魏旸:“难道咱们不动,朝廷便也一直不动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三个护卫所还掌握在咱们手里,抢占先机。”
崔玉:“若只图先机,王爷何必示意郭将军交出兵权?”
无论外面局势如何,崔玉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越这样魏旸越急,直接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崔玉转向燕王:“王爷,张锡此人,您可还记得?”
燕王颔首:“咸宁元年我们一起打过匈奴,他小我两岁,是个将才。”
崔玉:“王爷与他交情如何?”
燕王摸了摸胡子,笑道:“若不是我,他早死在战场了,不过,知道此事的不多。”
朝廷既然派了张锡来,便是没有查出他与张锡的这份交情。
崔玉便道:“既然如此,我会去张锡府上走一趟。”
燕王:“嗯,小心行事。”
待到月底,崔玉借夜色掩饰回到王府,带回一个好消息,张锡此人,愿为燕王所用。
平城里多了一个巡抚,街上巡逻的官兵也比平时多了,百姓们看在眼里,除了必要,都不再出门,免得卷进朝廷与燕王的干戈中。
纪纤纤把这消息传给殷蕙,对殷蕙而言,这都是上辈子经历过的,并不新鲜。
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燕王府固若金汤,祖父、殷阆可还在城里!
上辈子的这时,殷家已经败落,二叔一家赶在朝廷派人接管平城之前就跑到不知哪个深山老林了,直到公爹事成才又冒出来,跑到京城求她帮忙。
如今,殷闻不知去了何处,二叔夫妻俩远在波斯,留在平城殷家的,是她的祖父。
都怪她,应该趁先帝驾崩前她还能出门的时候提醒祖父一声,早点让祖父避开,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危险!
夜里魏曕一回来,殷蕙就把他拉到内室,冷静淡然了数月的她,这一刻仿佛又变成了上辈子的那个殷蕙。
“祖父怎么办?朝廷要对付父王,我们殷家又是一块儿肥肉,朝廷会不会先给殷家安个罪名?”
魏曕握住她发抖的手,看着她的眼冷而平静,低声道:“不用怕,王府在,殷家就不会出事。”
王府在?
王府肯定会在!
这三个字就是最好的保证,殷蕙仰望着魏曕冰冷内敛的脸,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殷家是块儿肥肉,朝廷会惦记,公爹能乖乖将殷家交给朝廷处置?
打匈奴需要军饷,打朝廷更需要!
公爹是什么人,可能早在先帝驾崩甚至太子病逝时,就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