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野掀开他的手臂:“你看错了。”
十六耸耸肩,回头看安安和肖玲,板了脸,和她们一起坐进后边拖着的程迦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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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登上车,一包东西向他砸来,他抬手接住,是一包玉溪。
程迦倚在车窗边,说:“刚抽了你一口烟,还你。”
“不用。”彭野把烟还给她。
程迦皱了眉,刚想说“就你那破烟你也咽得下去”,想想又算了,重新扔给他,说:“我不抽这个牌子的。”
彭野没再扔回去,那样没意思。
他问:“不抽还买?”
程迦说:“我看走眼了。”
彭野:“……”
彭野拆开包装,抽出一根塞到嘴里,拿打火机。
程迦以一种堂而皇之欣赏的目光盯着他看,直到他手中出现她熟悉的红色,直到她听见熟悉的“咔擦”声。
程迦直了眼。
彭野安之若素地点燃烟,轻吸一口,吐出烟雾了才伸手:“你的打火机。”
程迦劈手夺过来:“什么时候到你那儿去的?”
彭野眯着眼看她:“怎么?扇我一巴掌?”他指指自己的脸颊。
程迦抿着唇冷着脸。他今天不太对劲儿,这言行也不像他,他脑袋被藏羚羊踢了?
彭野看她的表情,觉得好笑,却没笑出来。
他把手搭在窗边,轻轻点了一下烟灰。
玉溪,他很久不抽了,已经不太习惯。
这么多年,他的生活,连同他的人,都糙了。
而且,jk是什么鬼?
不可能是jk罗琳啊,他轻嘲地弯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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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十几公里,雪全没了,草也越来越稀少,路上全是亮灿灿的冰晶,像在水晶矿里。
车内没人说话,安安静静的。尼玛坐在副驾驶上,以为程迦心情不好,便回过头来找话说,
“程迦姐,你看外面的……”
彭野使了个眼神。
尼玛闭嘴,探头一看,程迦睡着了,正皱着眉,闭着眼,歪头靠在车窗玻璃上。
尼玛缩回座位上。
石头开着车,说:“程迦这女娃不错嘞,能吃苦。”
彭野说:“到前边,绕去四风寨。”
石头问:“要办事?”
彭野默了默,低声说:“她中午几乎没吃饭。”
石头摸摸钱包:“要买吃的啊?”
彭野:“你他妈自己磨的那勺子,跟杵子一样,能用么?”
尼玛附和地点头:“我看着都烦躁。迦姐脾气好才没摔碗。”
石头咬牙:“买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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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的时候,程迦揉揉眼睛,问:“就到了?”
彭野说:“路过个寨子,买点吃的。”
程迦扭脸又睡了。
彭野交代十六去找找程迦车上坏掉的零件,自己却无意间看到前边有个摆地摊的手工艺人,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那红布上似乎摆着很多手工木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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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在睡梦中低了一下头,结果撞玻璃上磕醒了。她下车吹吹冷风,抽根烟。
石头和尼玛在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东西,回头,冲着整条路上来往的人喊:“糌粑,青稞饼,面块,奶渣,腊肉,馕,油条……”
程迦无语地看着,心想他们是脑袋抽风了在搞笑么,就听接下来——
“奶皮,奶酪……程迦,你要吃什么?”
程迦一头黑线。
石头喊:“没听到的话,我重新报给你听。”
程迦头疼,捂着额头,喊:“馕。”
“啥?程迦,你说啥?”
程迦肺要炸了:“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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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吼,村寨小路上稀稀拉拉的人全朝她看过来。
一瞬间,程迦的眼神彻底冷了。
有9个路人回头看她,但她一眼现了那个在雪地里要抓她的“疯子”!
她拧碎了烟,朝他跑去。
“疯子”正在路边摊上吃面,认出她了,扔下筷子飞跑,跨上摩托车,拧了油门往前冲。
程迦喊:“是他!”
彭野回头,就见一个戴头盔的男子冲驰而来。路人和摊主惊呼着躲开。彭野立在路的正中央,眼睛黑漆漆的,盯着急速冲来的摩托车,把刚买的木勺塞进袖子里。
摩托车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男子狠拧车把手,疯狂加速。
彭野立在路口,眼神冷静,带着一丝野性。
摩托飞驰而过,路人尖叫。
彭野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抓住来人的手掌和肩膀,踩准脚踏,一跃而起!
他跳上摩托车,手用力一拧,车骤然减速,他抓住那人肩膀狠狠一扯,咔嚓一声脱臼。
摩托车轰然倒塌,车和人倒地打旋,刺耳剧烈的摩擦声淹没了“疯子”的惨叫。
彭野踩着车当跳板,跃身逃离现场,跑几步站稳了,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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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和尼玛火速赶来制服“疯子”。
尼玛气得要揍他:“就是你,差点儿把程迦姐的脖子割断了。”
疯子喊:“你找错人了。”
几人拧成一团。
“17次。”程迦说。
那人抬头,尼玛的身影挪开,程迦眼里有嗜血的红色:“17次。”
“疯子”看见程迦,竟非常害怕,甚至脚软。
程迦盯着他,抬手咬开手背上的绷带,狠狠一撕。纱布唰地扯开,
她解开缠绕在手的纱布:“你打了我17巴掌,踢了我9次,割了我1刀。我一个一个,数着。”
程迦捏住他的下巴,说:“你给我撑住了。”
程迦手上全是伤。
尼玛看着疼:“程迦姐,算了,这打下去,你伤口也得裂啊!”
程迦听不见,狠狠一巴掌甩下去……
没有声音。
彭野握紧她的手腕;程迦看着他,胸口起伏。
彭野重新给她缠手上的纱布。程迦挣扎,却挣脱不开,她把他的手抓破了皮,他也不松手。他快速缠好,打了结。人突然在她面前蹲下。
程迦始料未及,就被他脱了一只鞋。
他起身,把鞋子放她手里,说:“用这个。”
程迦抬头;他在看路上围观的行人,还有身后的深巷,他对石头说:
“把人拖进巷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