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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迅速穿上裤子,翻出件大衣套上,对阿槐说:“你别乱跑。”
她拉开门,彭野十六他们都开了各自的房门。
程迦说:“你们听出来了?”
十六说:“是驿站里那女的。”
彭野说:“应该是她朋友出事了。”他说话时目光里还带着严肃,看了一眼程迦的胸口,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在提醒。
程迦这才意识到扣子没完全扣上,胸前一片春光。
程迦扣上扣子,说:“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留这儿。”彭野说。
他看向十六房里的三个男人,说:“程迦和阿槐到你们房里坐一会儿,别乱跑,我和四哥下去看看。”
程迦没反对,让开一条路。
阿槐也出来了,彭野经过时,轻声叮嘱了句:“注意安全。”
程迦看着彭野走了,对阿槐说:“去那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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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黑漆漆一片,只有几户人家开了大门,黄橙橙的光铺在青石板上。不远处,一个女孩肩膀上架着另一个女孩,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走。
几个当地居民从家里出来围上去,
“这是咋啦?”
“生啥事儿?”
“是不是遇着狼了?”
安安走不动了,把肖玲放在地上:“有没有医生?诊所在哪儿?”
“姑娘你别哭啊,等着,我马上找医生来。”说话的人风一般从彭野面前跑过。
彭野过去看,肖玲披头散,血糊了一头,看不清脸也不知死活。
彭野第一眼就觉得怪异,却说不出。
他问:“生什么事儿了?”
安安抬头见是彭野,喊了声大哥,眼泪直落。
这里黑得晚,肖玲说天还亮,要去山上的寺庙看看,想拜个菩萨保佑回去了找份好工作。肖玲去寺庙背后插香,然后一直没回来。安安找半天没找着,眼瞅着天快黑了,意外现小悬崖上有石头滑落的痕迹。
她猜想肖玲可能失足滚下山沟了。
当地人说山沟里有狼,天黑了人不能进去;安安独自去找,找到时,肖玲就是这幅样子。
彭野捏了捏肖玲的手腕,还有微弱的脉搏。
他拨开她的衣领,突然间明白了一开始的那种怪异感,这件衣服。肖玲身上穿的是程迦的衣服!
彭野一看肖玲的脖子,说:“遇着狼了。”
她脖子上全是狼的爪印和牙印,可她运气好,撞上一头正在学捕猎的小狼,没咬到她的气管。
当地人一眼看明白,道:“这姑娘运气好啊。”
彭野说:“的确运气好,遇上个好的同伴。”
他冷淡看了安安一眼:“找人是你的爱好么?还总一个人擅作主张。”
安安哭花了脸,瘪着嘴不吭声。
彭野握住肖玲的头检查了一下,太阳穴撞凹,头部其他地方也没幸免。伤得严重,能活算是命硬。
很快,医生赶来,检查后说:“赶紧送去县上医院。”
有好心人说:“我家有小货车,拉你们走。”
还有人说:“拆块门板下来,给她躺上,别又捣腾伤更重。”
安安不住地说谢谢。
彭野把医生拉到一边,问:“她伤得怎么样?”
医生叹气:“这姑娘命硬,但……醒过来的几率不大。”
众人用门板把肖玲抬上货车,安安走到彭野跟前,眼泪汪汪:“大哥留个电话吧,万一有啥事儿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
彭野给了电话。
小货车拉着人消失在夜幕里,留下来的村民们在路边闲聊议论。
彭野往回走,脸上乌云罩面,何峥问:“怎么了?”
彭野说:“她穿的那件衣服是程迦的。”
何峥一愣:“你说她成了替死鬼?”
“对。”
“你刚也看了她身上的伤,是山上的石头撞的。”
“是岩石还是其他钝器,现在也说不准了。”彭野道,“他们知道夜间有狼出没。”
何峥说:“也算费尽心机。但……程迦是不是暂时安全了?”
彭野没答,只道:“明早赶路。回去了,别提衣服的事。”
何峥说:“我知道。”
彭野回去只说肖玲下山时失足坠落,受伤被送去大医院。大家并无怀疑。
第二天,一行人与何峥阿槐告别,继续上路。
临行前,阿槐把程迦叫到一边,说:“我想了一晚上,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
程迦问:“什么事儿啊?”
阿槐脸红了红,小声说:“我和你说清楚点儿吧,我第一次站街那晚,他情绪低落,喝了酒,他撞到我,说了声对不起。……我很害怕,要是再不拉客人回去……大哥大姐头会打死我的……我就……带他回家了……后来,他走的时候,我说,希望他以后如果要找女人,就来找我,好歹脸熟。他说好……他真不是那种,你想的……”
阿槐声音越来越小,低头搓着衣角。
程迦:“……”
她没有明白她的目的,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槐扬起头,摇了摇,微笑:“就是想和你说而已。”
程迦看了她几秒,她柔柔弱弱的,程迦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乖嗯。”
然后转身走了。
阿槐走去何峥身边,看着他们的背影。
车开动的时候,她说:“四哥,我不等他了。”
何峥看了她一眼,没问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那个女人眼里有他,心里没有啊。”
**
那底岗日附近的盆地与山脉由石炭纪时期的火山岩沉积演化而成,地势崎岖,碎石遍地。程迦坐在车里,五米一小坑,十米一大坑,颠得人骨头散架。
天气放晴,高原上日头晒,一路火山岩居多,灰白惨淡,杂草极少。太阳把世界照得白灿灿的,像行走在镜面里。
程迦用防风罩和护目镜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可光线刺眼,道路颠簸,走了没几个小时,她就有些吃不消,感觉要晕车,好在早餐没吃什么东西,不至于呕吐,就闭着眼睛强忍了下去。
忍一段时间,就摇晃着睡着了。
梦里依然有彭野,但这次,她只是抱着他的身体,抚摸着。
梦境像缓慢的流水。有女人在唱歌,柔而缓,山风一样轻盈:
“阿惹阿惹别走开
走开了阿哥会伤心的
如果阿哥伤心了
心里的话儿向谁说……”
有人轻敲她的车窗:“程迦。”
彭野的声音隔着车窗玻璃,有些模糊。
程迦缓缓睁开眼睛,那个梦一样的歌声在车里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