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就是学校,然后回自己村,在学校也是,班里到宿舍。都是两点一线,太单调,了解的东西太少了。”班长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
看班长这样,说得我还挺难受,我这人就是受不了别人对我真诚,别人一对我认真了,我就恨不得把心立马掏出来给人看。
七十四
我把跟高一级那小子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军刺的事当然也跟班长说了。
班长听得很入迷,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海超,你真的自己一个人对付了他们一群人吗?”
“那当然,”我不屑地说,“班长你没打过仗不懂,其实打仗就是一种意志力的对抗,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这句话明白意思吧?”
班长狠狠地点着头。
“对吧?人没有不怕死的,我如果没有军刺,我也不会一个人跟他们一帮人去,那不明摆着去挨打嘛。”我跟班长分析着。
“对,对,对!确实如此!”班长激动地说,“说真的,海超,我真挺佩服你的。”
“我有啥?学习也不跟趟,也不够努力。唉,”我叹了口气。
“别这么说,海超,尽管你的成绩排名不太高,但是我感觉你的知识比我们都要多,我就是死记书本上的知识。”
班长也叹了口气,接着说,“没办法,我只有这一条路,所以必须要刻苦,必须要努力。因为没有人可以帮到我,我只有靠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班长抬起头,茫然而又坚定地看着远方。
我鼓起了掌,然后向班长竖起了大拇指,“加油班长!你肯定行,你这样的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我这样的充其量算根肋巴条。”
“海超,你说得太过了,哪里是什么国家的栋梁,就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在农村真的待够了,”班长自嘲地说。
“当然,能为国家出力,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心愿。”班长补充道,“这也包括你,对吧海超?”
“嗯,对,我同意,”我笑着说,“我们毕竟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嘛!小时候戴红领巾,都宣过誓的。”
我和班长都笑起来,找到了共同点,也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我们从小学各自都是啥时候入队的,聊到当班干部,也互相聊到了彼此的经历。
我了解到班长出身挺苦的,怪不得这么努力。班长没有妈妈,几岁的时候,妈妈就病逝了。
他跟父亲,还有年迈的爷爷住在一起,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家里只剩三个光棍,就靠他父亲种地,干农活。基本属于一贫如洗。
家里没个女人,所有的地里的活,家务活基本都是班长父亲做。班长从小基本就是他爷爷拉扯大的。所以每个礼拜回家,班长都尽可能地多帮爷爷和父亲干点活。
班长说,“我在学校时,拼命地学,拼命地看书,因为,我知道我回家后就没有条件和资格看书了。”
我有些同情地站起来,走到班长旁边,把手搭在班长肩上。轻轻地握了几下班长的肩头,给予班长力量。
班长竟然哭了,用手捂住双眼,呜呜的哭出声音。
我也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安慰班长,“班长,别难受了,现在你已经很优秀了,你肯定能考上满意的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会给家人带来幸福。”
“嗯嗯,”班长点着头,慢慢停下来,用袖口擦了擦眼,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天已经黑下来了,周围没有人,蟋蟀在竞相欢腾的叫着,远处学校外边的湾里也传来了“呱呱”的青蛙叫。
“谢谢你海超,听我说了这么多,也让我了解了你很多,”班长冷静了下来。
“嗯,班长,我也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么多心里话。”我也诚心地回到。
“海超,我就觉得你不简单,果然。你以前也是班干部,你再加把油,你底子好,争取赶上来!我觉得你能行!”班长鼓励着我。
“嗯嗯,”我答应着。
班长接着说,“可能我们的家庭背景相差悬殊,想法会有好多不同。”
“但这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你说对吗班长?”我笑着问。
“对,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我平常感到太累了。今天跟你在一起,从未有过的轻松。”班长也开心地说。
“还有,我以前一直感觉跟你距离很远,”班长想了想说,“感觉我们可能很难有共同语言。”
“对啊,你是班长,高高在上,”我笑着说。
“别挖苦我,海超。我平时可能是笑脸少了点,但我从没有高高在上,跟所有同学都友好相处。”班长笑着打断我。
“嗯,你是太小心翼翼了,从刚才坐自行车就能看出来,你考虑得太多了。”我考虑下,又说道,“这样也对,我也理解你,小心谨慎,为官之道啊。我当班干部时,就没有你这种境界。”
“不管怎样,我感觉你以后肯定会做一番大事情。”班长友情回我。
“别开玩笑了,我这样的人,如此不谨慎,不适合做大事,但是,我不会自甘堕落,会做些事情,对!条条大路通罗马!”我想起了火车上那对老夫妻的话。
“海超?是你吗?你跟谁在那里说话?”听声音是曹柯。
我赶忙跟班长说,“今晚的事只有我俩知道,尤其是张老师。”
“放心吧,海超,我答应的事肯定照做,我跟你说的,也别再跟别人说呀,给我留点面子,”班长也在我耳边悄声说到。
“好的,班长,我谁也不说,我保证,”说着,我又用手使劲按了一下班长的肩膀。
“老黑?我和班长,班长在帮助我进步。”我朝老黑喊道。
“哦,我以为谁呢。”老黑说着,就看到老黑像一根棍从远处微弱的灯光下,晃着就过来了。
“你又去哪窜联了?”我笑着问。
“哦,去了趟县城,去一中了,”老黑边走边说。
“这么晚了,怎么没下榻在一中?”我纳闷地问。
“嗯,本来,想在那睡下。但去西关大棚转了圈,看见个哥们又把我拽回来了。用吉普车把我拉回来的,”老黑炫耀着说道,“这不,连车子一起,后备箱装的车子。”
“坐吉普车,在这挺大的干部了吧?”我问着。
“海超,曹柯,你们先聊,我回教室了。”班长打招呼要走。
“哎,怎么走了班长?跟你老人家在一起聊聊不容易。”曹柯又开始打趣班长。
“又拿我开玩笑,老黑。”班长说到,我大概是我第一次听到班长叫曹柯为老黑。
曹柯看着走远的班长,也有些愣,“怎么感觉班长怪怪的今天,他从来不叫我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