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铁口后,凛风掠过树上的枯枝,千面万面地朝人吹来。许随打一个冷战,把脸埋进围巾里。
眼看就要走到小区楼下,许随感觉脑袋越来越晕,似有千斤顶在那,路也看不清,脚步一软,朝一旁的长椅直直地倒去。
周京泽今天没带狗出来,原来是今天天气太冷了,零度,奎大人这几天估计被他当借口出来被溜这么远的路溜烦了,今天干脆发脾气不肯出来了。
周京泽只好一个人在背后默默地跟着许随,看着她安全到家再折回去。
他在想柏郁实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明知道这条路最近不安全,事故多发,还让许随一个人回家。
可转念一想,要亲眼看见两人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周京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眼看许随走在前面,步子漂浮,他就有点不太放心,从裤袋里『摸』出一根烟的功夫,不经意地掀起眼皮一看,许随就已经倒在长椅上。
手指捏着的烟被掰两段,周京泽神『色』一凛,立刻冲过去,半蹲下来,手臂穿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搭在腰上,一把人横抱在怀里。
寒风凛凛,夜『色』浓稠,疏星点点,周京泽抱着许随走在风中。
周京泽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肩宽腿长,单眼皮,侧脸线条干脆凌厉,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色』匆匆地抱着她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路人。
“哇,你看那男的好帅。”
“是诶,大冷天穿这么厚的衣服抱着一个人,我看着都辛苦,不过也太男友力。”
周京泽把许随抱上楼,来到她家门口的时候,站在那里犹豫一下,最后打出手机拨打粱爽的电话。
他这身份,照顾许随也不合适。
可电话一直打不通,周京泽没办法,从许随包里翻出钥匙,拧开门,把人抱进房间。
周京泽抱着人,把许随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结果不小心被地上的『毛』拖鞋绊一下,不经意地朝床上撞去。
他整个人俯在许随身上,挨到那浑圆柔软的胸脯,她的手还搭在他脖颈上,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奶』香味,以及她那甘甜,像果冻一样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
周京泽瞬间僵住,下腹一阵热,他有些难耐地闭了闭眼,再重新睁眼,她的两个胳膊塞进棉被里。
转过身去帮她脱鞋,掖好被子。
周京泽『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很烫,许随好像很难受,转了一个身,把他手打掉。
周京泽跑出去找体温计,许随一向爱干净,东西也整得条理分明,他一眼就在客厅电视柜下面找到了医『药』箱。
他走过去,半蹲在地上,找出体温枪和退烧『药』,急忙跑进房间。
周京泽给她量了一下温度,38度半,烧,他倒一杯水,从『药』板里抠出两粒『药』,给人喂退烧『药』。
兴是『药』效还没发挥,许随整个人还是很难受,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地呓语。
周京泽靠在墙壁上,一条长腿抵在那里,闻言放下腿,走过去,再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是非常烫。
周京泽想起来外婆小时候给他煮过姜汤,拿着手机走出去,叫了食材闪送。
外卖员很快将食材送到,周京泽拿着食材进厨房,动手煮了一份姜汤。
他用手机卡着时间煮好,端到许随面前,单手扶着她的肩头坐在床上。
周京泽手里端着碗,两人靠得很近,手指习惯『性』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勾到耳后,做完之后他想起么,动作顿了一下,右手盛一汤匙姜汤递到许随嘴唇。
许随下意识地喝两口,周京泽心想生病还这么乖,于是继续喂。
谁能想到,这想法一出,下一秒。许随将喝下去的姜汤悉数吐在了他身上。
灰『色』的『毛』衣立刻沾上黄『色』的水渍,脏得不像话。
“……”周京泽。
周京泽扶着她的后脖颈把人放回床上。
他抽了床头放着的几张纸巾,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安然无漾的许随,漆黑的眉眼溢出一点无奈:
“我真是……服你。”
一整夜,许随一直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周京泽不睡,守在她床前,用『毛』巾冷敷隔半个小时便给她的额头,手心擦拭一遍,以此来物理降温。
一直到下半夜,周京都没怎么睡,眼皮半掀不掀的,透着倦意,眼底一片黛青,一直守到许随退烧。
凌晨四点,许随终于退烧。
周京泽松了一口气,他喉咙发痒忽然想抽一根烟,想起许随还在生病,于是刚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塞回去。
周京泽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慢条斯理地剥了糖纸丢进嘴里,看着正在熟睡的许随。
许随长发如瀑,散『乱』地躺在床上,白皙的脸颊残余一点高烧的『潮』红,嘴唇有些干,黑漆漆的睫『毛』紧闭,漂亮又动人。
正在熟睡中。
周京泽看她一眼,勾唇笑,开始自顾自地说话。
他语气顿了顿,想到什么说道:“关键是柏郁实这个人确实挺优秀的,履历为人都无可挑剔,不然老子会把你抢过来。”
“粱爽那天说得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他争,”周京泽舌尖抵着糖,声音有点哑。
“而且,你不喜欢我,我没办法。”周京泽看着她说。
周京泽走过去,把许随的被子掖好。“啪”地一声,他把床头灯关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看不请表。只觉得他的背影像一尊大的漂亮的石膏像,带着孤绝落寞,透着无能为力。
周京泽走之前深深地看许随一眼,垂下眼睫,语气带着一贯地散漫,自嘲地笑笑: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自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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