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一路奔回去,缺口仍然在,但被火光结界阻拦。此时丹墙的鸣叫声已停歇,她试着往里头看,只能看见弥漫的黄雾,压根看不见人影,连打斗声也听不见。
难道他已经死在崔阡陌手上了?
灵犀急得很,绕着丹墙飞奔,找到入口,想也不想便一头闯进去。没遇上崔阡陌,其他迎面碰上的守卫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是整个象庭的路径本就颇为复杂,东绕西绕,她跟着墨珑的时候还能大概分辨,眼下则被绕晕了头,只管有路就走。
此时的斗兽场,原本应该是喂了药的熊罴和一头猪婆龙的对决,无奈熊罴已逃出,独余下猪婆龙在场中徘徊。巽位玄铁闸门也因为熊罴迟迟没有出场而一直处于开启的状态。
乾位看台上的季归子面色铁青,整个象庭乱成这般,崔阡陌连来禀报一声都没有,他虽沉默着,内心已是出离愤怒。原本依偎在他旁边的小妾是新近的,还不擅观颜察色,整个身子挪了挪,娇嗔道:“少城主……”
话还未说完,季归子手一挥,直接把她撂到地上去了。
“把她弄下去,还不够烦人的!”
季归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走到石栏旁,探身往下看——依然没有异兽从巽位门出来,周遭的看客更加骚动不安。
等等,巽位门那里有动静了!
季归子瞪大双目,眼睁睁地看着一位纤纤少女从巽位门走出来,海藻般蓬松的头缀着闪闪亮的珍珠,容貌秀美无双。她的神情看上去比他更加疑惑不解,似乎完全弄不懂自己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灵犀!!!”
果然是她!聂仲看见她,又气又急,若非火光结界挡着,他已跃出石栏。陶滔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攥着白曦:“哥,你快看,是那个姑娘!她也是异兽?”白曦饶有兴趣地看着灵犀,心中好奇墨珑在何处。
立在斗兽场中的灵犀有点懵,她也不知晓怎么在象庭内绕来绕去,竟然又绕回到斗兽场。墨珑呢?他在哪里?
斗兽场中的那条猪婆龙等了好半晌,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进场,也不管是不是派来与它对决的异兽,粗大的尾巴猛地一摆,扫起腾腾砂雾,四条短腿快速划动,向着灵犀就冲过去。
灵犀之前没见过猪婆龙,虽然在家无聊时也翻看过《八荒异兽录》,但只对漂亮的异兽有兴趣,如九尾灵狐、毕方鸟等,对于丑怪型的异兽不过是匆匆扫两眼。
“什么东西这是?”
直至猪婆龙冲到她身前,张开血盆大口,她看见它口中锯子般的锋利牙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噢!你是那什么龙!”
她跃开丈余,躲过猪婆龙这一咬。猪婆龙灵活地地转身,重新朝她冲过来……
银铩在手中轻轻巧巧转了两圈,对准猪婆龙的吻部。
突然间,猪婆龙刹住来势,像是被定住一样,呆愣愣地看着灵犀。灵犀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它:“没事吧你?”她进过象庭地底的兽房,亲眼看见这些呼啸山野的异兽被困在小小的囚室,生存坏境极其恶劣。对于它们,她的同情更甚于恐惧,并不想与它们为敌。
此时此刻,猪婆龙脑子里有个严厉的声音正在警告它:“大胆土龙,无知孽畜,竟敢对东海龙族无礼!”
高台之上,聂仲神情冷凝,嘴唇微掀,以传音术警告猪婆龙。
意识到不对劲,灵犀抬头看向坤位看台,正对上聂仲的双目,立时心虚低头,佯作没瞧见。
见斗兽场内来了个小姑娘,看客本就莫名其妙;再看猪婆龙和她也不打斗,在场中干瞪眼,看客愈不满。场内各种不满的嘘声此起彼伏,听在季归子耳内,分外刺耳。
象庭自建成以来,各种异兽,血腥争斗,令众多看客血脉贲张大开眼界,何曾出现过今日这般尴尬场面。季归子皱紧眉头,刚要侍卫去再次传唤,便见笼罩在斗兽场上方的火光结界暗了暗,紧接着又亮了亮,霍地骤然消失。
没了火光结界,整个斗兽场黯淡下来,季归子愣住,众多看客也都楞住,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象庭安静地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聂仲,他纵身跃下斗兽场。
看见他跃下来,灵犀也回过神来,撒腿就跑,还不忘转头朝猪婆龙大喊一声:“快跑!”
没了火光结界,自己就可以离开象庭了!猪婆龙猛然醒悟,粗壮的四肢划拉划拉,朝场外逃去。
场内的看客们纷纷醒过神来,他们大多不过是寻常精怪,没什么过人能耐,更别提对付异兽。当下看见猪婆龙冲出来,生怕它乱咬伤人,看客们全都乱成一团,争着抢着地往出口处拥去。
聂仲身法极快,抢在前头,一把拉住灵犀:“跟我走!”
“不要!”
灵犀使劲想挣脱他。
“你闹得还不够么!”聂仲牢牢攥着她,恼怒道。
两人正自纠缠,斜刺里闯出个季归子,探手就去扳灵犀肩膀。灵犀皱眉,聂仲比她反应更快,劈手就把季归子挡开。
“大胆狂徒,休得无礼!”他喝道。
甫从高台跃下的季归子没把他二人放在眼中,倨傲问灵犀道:“你为何会从象庭兽道出来?是不是你对烈火壁动了手脚?”
对此事聂仲也甚至奇怪,询问地看向灵犀。
灵犀梗梗脖子,朝聂仲解释道:“他把好多异兽关在地底,给它们吃□□,害得它们半死不活的,可怜得很。他不是什么好人!”
季归子冷哼:“那又如何,与你有何干系?”
灵犀一时语塞。